第六百一十六节 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一八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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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士兵试图发出警告:“小心,他们是……”

    最后的那个词被枪声淹没了。就像打开了开关,突击队员和警卫都在向自己的敌人开火,然而在这个既狭小又接近的战场。谁也不能逃开,谁也不会打偏,战斗仅仅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便停止了,然后,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也倒了下去。

    警卫的战斗素养体现在了填补空缺的速度上。更多士兵冲出箭楼,用刺刀、枪托和拳头与跟上来的突击队员展开一场混战。而在这样的面对面的战斗中,自动武器的火力优势荡然无存,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方声洞那样,在身边还有很多同志的时候,能够果断引爆身上的炸弹。决定胜负的天平开始向着人多势众的一方倾斜。

    突击队员不得不全力以赴,将所有力量投入正变得越来越艰难的战斗。他们没有更多注意力警惕其他方向的动静,因此谁也没有察觉远处穿来的、越来越接近的响声。

    除了还留在后面发呆的黄兴。他听到了,但是用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只有许多马蹄同时敲打地面才能产生那样的响声。

    骑兵!

    任务失败了。

    失望和惊恐成了压倒黄兴的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顾不上向他的陷入苦战因此没有机会撤退的同志发出警告,他扔掉武器,用最快的速度逃走了。

    而在这个时刻,箭楼内部,赵声和另外七名突击队员正准备进攻张绍曾的警卫部队的最后一道防线。尽管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整支突击队只有一颗炸弹,子弹同样所剩无几,大部分人只剩下一个弹匣或弹鼓,而在防线后面还有至少二十个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的敌人,他没有太多机会。

    只是他不得不突破最后的防线;在付出了那么多损失以后,除了继续进攻,别无选择。

    赵声再次检查了已进行了多次检查的武器,接着向其他突击队员打出手势。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表示准备就绪,他扔出炸弹,希望爆炸产生的烟雾能够干扰敌人的视线。然后又等了一会儿,他带着所有人冲进走廊。

    他们的行动得到了防御者的热烈回应。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这些士兵采用的战术很简单,他们只是向着任何看起来像目标的阴影开火。用交叉火力制造一道弹幕,再把剩下的交给运气——但是他们显然忘了步枪的弹仓只能装填五发子弹。

    弹幕没有持续太久。防御者的战术只取得一部分成功,四名突击队员倒下了,赵声和其余三名队员却利用火力空隙穿过防线。随后的近距离交火不过是更早的一系列战斗的翻版,突击队的猛烈攻击很快就让一半士兵失去作战能力。剩下的也被赶出工事。

    赵声没有理会这些士兵而是把他们留给他的同志,自己径直冲向张绍曾的指挥部。现在,阻挡他的只有一道紧闭的大门,但是很单薄,没有一点用处,赵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撞开了,而他也就顺势冲进门内。

    房间很空。只是一瞬间,他已经看清里面的情形。良弼和张绍曾都不在这儿,没有人穿着将军的军服,或者看起来是个将军。也没有军事顾问和参谋军官。留在指挥部的只有两个下级军官和三个士兵,全都站在一张被推倒作为掩体的桌子后面,看上去完全惊呆了,虽然举着枪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立即向他射击。

    赵声也没有开火,反而把枪口放低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望,目标不在了,任务没有成功,付出的努力和牺牲变得毫无意义,而这导致了情绪的低落。而这再导致了战斗意志的瓦解。

    似乎察觉了他的心理变化,一个军官试探性的喊到:“放下武器,你没有退路了,我们的增援马上就会赶到。”

    赵声保持着沉默。让人觉得他正在考虑。实际上他完全没有考虑军官的提议,只是什么也不想做。

    军官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的等着,显得很有耐心。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枪声消失了,接着两个士兵冲了进来,挡住赵声的退路。于是军官不再等待。喊到:“你被包围了,投降……”

    “做梦。”赵声的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很坚决。在任何一个军官或者士兵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调转枪口用它抵住自己的下巴,然后扣动了扳机。

    他用一个壮烈的死亡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了句号。

    张绍曾神色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迟疑了一下,其余的人也照办了;注意到他们的脸色并且担心有的人既不是革命者也不倾向革命,张绍曾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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